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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大学让我们昏昏欲睡。”坐在我对面的一位成绩优异的学生说。那是新冠疫情到来之前,所以我仍然在办公室里和学生见面。他说他来找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但我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很明显,他有话想说,所以我请他继续。
他向前倾了一下身子,深吸了一口气说:“嗯,这就像我们在接受某种挑战,学习一门又一门课程,度过一个又一学期,年复一年,我们努力工作,但真正的自我却在沉睡。‘获得好成绩,抓住好的实习机会,做很多活动,打造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简历’,我们听到的就是这些。我们忙着证明自己,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更不用说思考或反思了,感觉围绕上课所做的大部分事情都毫无意义——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所以我们就让自我沉睡,熬过这一关,希望熬过这关后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些年来,我多次听到类似的抱怨,来自不同专业、不同成绩水平的学生。
学界的标准回应是借用“严格”这一理念。我们认为忙碌的学生能够保持专注,学习需要纪律和牺牲,努力工作是成功的关键——这才是最终真正重要的。我们解释说,世界就是这样运转的,学生们必须适应它。最终,他们会变得更好。
从上而下灌输的艰苦奋斗精神,辅以外在激励,这种可以称之为“望子成龙”的严格手段,与由讲座、教科书、作业、测验和考试组成的知识传授息息相关。由于它相对容易实施和评估,特别是在一个竞争激烈、市场驱动的文化中,已经压倒性地成为美国教育的严格选择。
一年级的学生对于望子成龙的期望适应良好,他们受到的教育是努力学习和取得好成绩的原因并不是学习和个人成长的内在价值,而是获得高分数的必要手段,以此给老师教师和指导顾问留下深刻印象,参加正确的课外活动来获得大学招生委员会的青睐。
这种训练在大学里得到了加强,学校鼓励学生努力学习,这样几年后他们就能给研究院和专业院校招生委员会以及未来的雇主留下好印象。到他们毕业时,这一经验已经变得不可磨灭,他们在成年后追求工作、晋升、加薪、证书和荣誉,直到他们最终和我们一样:埋头苦干,却迷失方向。
我办公室里的学生能感觉到这件事发生在他身上。他被撕裂了,但他坚持住了。他有一些朋友为了表现好而承受巨大的压力,因此遭受着压力、焦虑和抑郁的折磨。他们服用阿得拉(Adderall)来提高成绩,并通过酒精等物质以及危险行为减轻压力。此外,该学生做了关于压力和焦虑对认知和学习的有害影响的研究,他想知道为什么他的教授在教学中不考虑这些因素。
望子成龙的苛刻性使成为一名“严厉”、苛求的教师变成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即使这只会让学生的世界变得更难。但我的学生大声地质问,为什么在大学学习必须是一场被迫的前行,而不是一场好玩的冒险——我也在默默地想,大学任期和晋升的过程也是如此。
风险很大,他也看得出来。我们正在处理这一代学生所面临的前所未有的一系列问题。但我们未能提供他们解决这些问题所需的严格教育。
高期望并不是严格的唯一意义。这个概念可以有更好的解读,更富有成效、也更人道:对新信息、概念和思想的彻底的智力探索,公平地考虑多种甚至对立的观点。深度学习的严密性要求很强烈的内在动机,热衷于探究、分析、综合、应用、实践和反思。
在满怀希望地展望后新冠病毒时代的未来时,接纳这种严格可能会有所帮助,因为这并不需要新兴建筑、捐赠基金、教职人员。我们需要的只是勇敢地认识到,在当前体制的巨大压力下,我们的教学政策和做法与我们对学生的良好和可贵的意图并不匹配。我们只是需要勇气去接受一组以学生为中心的实践行为,在教学实际中可能很复杂,它要求熟练地使用教学艺术,给学生空间以培养其好奇心和内在动机,同时始终关注他们还需要学习哪些东西。
从默默忍受的痛苦和失去的机会这方面来说,我们很难夸大严格的高期望所造成的破坏性影响。如果想让我们的学生感觉自己是一个充满活力和包容性的知识界的一员,感到受到教育的鼓舞,热切期盼着毕业后的未来,那么解决办法不是增加这种严格程度,而是减少严格。让我们为新的可能性留下空间吧。
格里高利·斯图奇斯(Gregory Skutches)系理海大学(Lehigh University) 的跨课程写作主任。
本文由陈露为泰晤士高等教育翻译。
后记
Print headline: Academics are wrong to demand only arduous, sacrificial rigour